交通100《国学小书童》——宋诗里的盛夏光年(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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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何处是?是断桥的烟雨,是西湖的碧波。苏轼在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中写道:“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。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”天气晴朗时的水光山色是美的,日色黯淡时的如丝细雨也是美的。西湖的夏天,清风摇翠,柳叶飘香,洒向世间的是彻骨的清凉。夏天的西湖,明眸皓齿,风姿绰约,像是清溪之畔浣纱的西施。而杨万里诗中的夏,更有一番视野开阔的磅礴景象,他在《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》中,写下了“毕竟西湖六月中,风光不与四时同。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。农历六月中旬,湖面上,白云下,弥漫的连天荷叶,像是一张张重重叠叠的凉席,纵情铺展,肆意延伸,微风过处,十里荷花竞相摇曳,绽放出一夏的绚烂和荣光。
夏踪何处觅?在山野乡间,在草屋田舍。真正的夏天,是风过树木的簌簌声,是日暮乡间倾泻而下的一片金黄。是某个热浪来袭的午后,阳光穿过细密的枝叶,洒下斑驳细碎的光亮,照耀在苏舜钦小憩的竹席之上,睁眼的瞬间,隐约看见窗棂之外,蝶舞翩跹,石榴尽开,又分明听得流莺啼鸣婉转,声声入耳。兴之所至,情不能已,他提起毛笔,在气韵绵长的宣纸上写下此刻的心境——“别院深深夏席清,石榴开遍透帘明。树阴满地日当午,梦觉流莺时一声。”
而身处湖山胜处的陆放翁,更是全身心融入夏日的闲居生活,他在《幽居初夏》一诗中写道:“湖山胜处放翁家,槐柳阴中野径斜。水满有时观下鹭,草深无处不鸣蛙。箨龙已过头番笋,木笔犹开第一花。叹息老来交旧尽,睡来谁共午瓯茶。”庭院外,一池碧水澄澈透亮,白鹭悠然地啄食着大自然的恩赐,草木葱茏之处,时而传来几声窸窣的蛙鸣,新茬的竹笋已经成熟了,木笔花也在绽放。这是一幅极美好的夏日幽居图,色彩明丽,动静相宜,置身其中,内心澄明,足以让人忘却所有恼人俗事。当年相识不见,午时梦回茶前,谁人共话当年?于是将身体和灵魂托付于自然万物,从此,做个不问俗事、不做挣扎的散淡之人,悠然行走在心灵的归途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