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

作者：张波

　　耳畔，乍然响起，许茹芸的老歌。“如果云知道，逃不开纠缠的牢……”，缓缓流淌，宛若天籁。一时间纷扰了我的思绪，竟不由自主的写下了上述题目。确然，无可名状，不知所以。如此执着的笃爱一支歌，又只怕是“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”。

　　时值隆冬，和着朔风，独自信步于乡野都市，因了许式情歌，尔后便不再是满目的萧瑟和肃杀。因了许式情歌，氤氲于冬日某个清晨的色彩不再单一。因了许式情歌，封锢了迂久的心机在这浅月流歌中决然绽放。我想，契合而今情愫的无异于便是“天不老，情难绝。心似双丝网，中有千千结”。

　　猝然忆起，旧人，旧事，旧时光。也曾遇到她，亦如遇见绝伦的清绝……

　　其实，思念可以很宽，宽到纵然是深沟大洋、江海湖泊都阻遏不了义无反顾的款款赤诚。思念又可以很窄，窄到一朝心房内住进一个她，便再也挤不下旁人。思念也可以很长，长到执着于系念的你直至生命的终结仍旧不改初心。思念亦可以很短，短到眷念一个人千遍万遍却仅仅耗费了几秒钟的光景……

　　体温裹挟着清冷，继续踱步向前。一概照旧，只有风，只有我，只有原野寥阔，只有思念悠远。本来，念与不念，我就在这里。又曾心如止水，若何一介凡夫终归脱离不掉气运的羁绊。苍茫寰宇，人生天地，何为？答案无外乎“情”“名”“利”三字，然其中又当属“情”字最难以割舍。因而，徐志摩说过，“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。得之，我幸。不得，我命”。元稹和柳永更是写下“曾经沧海难为水，除却巫山不是云”及“衣带渐宽终不悔，为伊消得人憔悴”旷古绝今的名句。如斯，怎一个情字了得！

　　不觉间已然来到了曾刻意避之的路口，陌生的街景，熟稔的校舍。红瓦颓墙，青砖腐叶，松柏伴雪，冬意森森。木立良久，终竟不敢动弹分毫。是的，我怕……我怕空旷的操场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，我怕偌大的教室中再也听不到书声朗朗，我怕再也闻不到夜风拂过长春后那醉人的醇香……我不甘心的触摸着身旁一株脆弱的小树，款款间，摇落了一地呢喃细语。遥忆当年，夏末未央，一袭白衣自教室门外悄然而至。来不及凝眸的讶异，在情窦初开的年华里摇曳出一抹轻颤，阳光似碎金般点点飞溅，透过一方信笺，亦透过你素色的裙摆。曾无邪的以为那就是我的一世……而今，又是借了谁的笔，蘸满了纯白的冬色，渴念把心事晕染，因为我知道，流年深处，总有一些不能忘却的纪念。昂首，天之叹。

　　低眉，你的笑。脚下的这片土地断绝一城荒芜，适逢无风无月也无你，无悔亦无怨，自此一腔热忱凝满尘寰的淡然。

　　多少年后，我照样会真切的记着你的名字。至于你的模样，我想我会淡忘的一干二净……

　　打理好波澜不惊的情结，捕捉着追忆深幽处的零零碎碎，方寸之间，回梦现实。此时轮回于回望中，才发现，一别经年，那些人那些事已渐行渐远。

　　抑或，许茹芸就是那位有着玲珑心的女子，否则断然不会在听了她的歌之后，我那尘封已久的心事倏然间淡了又浓，浓了又淡。正闻歌而思，募地眼前突现一幅奇异的画卷：云顶之巅，疏烟淡日，苍山翠柏，笛音袅袅。一男一女立于峰顶之上，女子明眸皓齿，长发如瀑，眼波流转处尽皆典雅妩媚。男子迎风而立，目光坚毅，一举一动间尽显自在从容。许久，两人相拥而去，异像不在……这就是我憧憬的终结？扪心自问。不，这一切终究会付诸尘烟。却在缺失与遗憾之后，用圆满欺骗韶华。然，缺憾又怎能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完满？

　　“放逐自己在黑夜的边境，任由黎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，”依然是许式情歌，依然是婉约轻柔，内敛而不张扬。于初秋的露光中，于如斯的歌声中，于他和她的故事在此文之外继续上演之中，我抒情达意，尽享清欢。如此，足矣！